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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钊诗选

 

 

来,孩子

 

天黑了,孩子

你看,蝴蝶收起了翅膀

我在家中的屋顶

抓住了月光,你来看

 

你看,月光照着山顶

那里藏着神仙

你快来,看那漂亮的小娃娃

大大的蓝眼睛

在山边一眨一眨

他们手握着冲锋枪

 

许多年后,你也会站在阳台

左手捧着月亮

右手挥着星光

你也会说,看,孩子

看爸爸飞的模样

 

现在,来

坐上我的肩膀

去你想去的地方

 

蝈蝈

 

且慢,别和我说

让我先修剪下草坪

到了秋天,它总是显得凌乱

 

我听说曾经有一些虫子

躲在秋天的芦苇地里

迎着风唱歌

在夜晚的寒风里

增添凉意,提醒我加件衣裳

我听说曾经有些不知疲倦的鸟

从北到南翻过高山

它们依恋着夏天

一代代追赶着太阳

 

我还听说,那个女子

偷吃了丹药

独自在寂寞的广寒宫里

享受着思念的漫长

 

窗台上的鸟

 

一整个冬天

鸟儿从清晨六点

在我的梦中嬉闹

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快乐

快乐得忘了我在睡觉

 

我躺在被窝里使劲想

也许它们的约会

就选定在这个墙角

没有高楼挡住阳光

从天亮到天黑

它们叽喳着甜蜜的情歌

 

直到夏天我打不开空调

才知道曾经有一窝小鸟

躲进我的空调罩:

好大一个鸟巢

喂,你们这些不交房租的家伙

还没让我见上一面

好歹也唱首

依依惜别的歌呀

 

天气

 

让我们从头说起

要不先说点女娲补天

有关两个人的寒暄

事情该怎么来去

这使我非常着迷

 

假设是我

把那满山黄叶

还有夕阳的余晖

藏进冬季,然后

摇晃着星光在水中的

倒影。当然只是假设

问题是没有人曾经这样

把假设说得很诚恳

 

有一些飞鸟知道季节

就像落叶钻进泥地

等来年春天再冒出来

我想说的也是

你不在的时候很多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天气

 

其实那天气关我什么事

我只不过想

天气如果再好一点

不过很多活动总离不开天气

听说明天又要下雨

冷空气下降

你还是多添件毛衣

 

半夜两点

 

半夜两点

有鸟的叫声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听它们在窗外鸣叫

两声的是杜鹃

唧咕的是猫头鹰

一声声远去的是飞走了

一声声大起来的越来越近

我相信它们说得很对

它们不停地叫着

直到把夜空叫得发亮

直到麻雀们开始接了腔叽喳

 

每个半夜两点

它们肯定都在领唱着光明

只是有时候我睡着了没听到

我想了又想

要是没有它们叫醒夜空

现在我只能继续围困在漆黑中

继续昏昏沉睡在梦里

也许还要睡很久很久

所以我半夜两点的时候醒来

认认真真地听着窗外

整夜不睡觉

看它们终于把天给叫白了

(以上选自《福建文学》2016年7月)

白头发

 

对着镜子

忽然发现已经满头白发

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长出来

在原本是黑头发的位子上

闪耀着银色的光

 

它们已经黑了很久

乌黑的时候为我凸显精神

让我想尽办法折腾

留长、理短、中分、三七

有一年还被我刮了,使自己

看起来像一个成熟的瓢

 

我知道它们记录了很多

相思、泪水、愤怒、喜悦

还有莫名的感伤

最后把岁月的枝枝丫丫

用银光点缀在头上

提醒我,学会原谅

 

(选自《海燕》2020年6月)

 

作者简介

何钊,男,1971年6月生,寿宁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中国朦胧诗》《闽派诗歌散文诗卷》等。

 

 

 

 

 

文章来源:http://www.ndwww.cn/2019/0315/117334.shtml